一张桌子,一部电话,几根绳索,租间房屋就营业；一把刷子,一根水管,两个桶子,绑根绳子就上岗……在新疆尔自治区乌鲁木齐市,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对建筑物外墙、立面进行清理洗涤的需求慢慢的变多,使得高空清洗行业越来越火热。
然而,作为新兴特危行业的高空清洗业,由于缺少相关法律和法规以及有关部门监管存在空白,其发展现状可完全用“混乱”一词来形容。
“蜘蛛人”,是对那些吊挂、攀爬在摩天高楼外对楼体做清洁工作的人的称呼。这是一个颇为另类的群体,他们自由自在,却总与危险相伴。
根据有关法律法规,“蜘蛛人”在登高作业上岗前要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患恐高症、高血压和心脏病的人是不能从事这项工作的。此外,由于“蜘蛛人”要靠吊绳完成工作,因此,从业者的体重也不能超过70公斤。
“蜘蛛人”马明在乌鲁木齐市从事这一行当已有7年。近日,熟悉业内情况的他和记者说,乌鲁木齐市的“蜘蛛人”大多是来自甘肃、陕西、河南的务工人员,虽然没什么学历,但干这行比在工厂当工人自由得多,而且收入不菲,每天少则200余元,多则300余元,工钱一天一结算,即使危险性非常高,但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冒这份险。
马明说,他认识的“蜘蛛人”9成没有登高作业证,另外,很多公司受利益驱动,虽知道从事高空作业危险性高,也极少给工人购买保险。
记者从乌鲁木齐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了解到,高空清洗属特种行业,操作人员上岗前只有经过有关部门培训,取得特种行业上岗许可证才能上岗作业。但现实的情况是,由于高空清洗工人大都脱离正规高空清洗公司管理,流动性太大,管理上存在很大难度,是否持证上岗很难确认。
据介绍,2010年在乌鲁木齐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取得登高作业人员操作证的有76人,2011年,这一个数字是60人。登高作业证是两年一审,6年一换。而这个证件除了他们能认证颁发外,还可以由新疆自治区、兵团、各地州安监部门及其他机构认证,是多家单位认证,全国通用的证件。因此,乌鲁木齐市到底有多少“蜘蛛人”,其中又有多少是持证上岗的,这一数据,仅靠乌鲁木齐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一家单位无法准确统计。
记者从工商部门了解到,只要拿到工商执照就能开一家清洗公司,而对于清洗公司高空外墙清洗人员是否持有高空作业证,工商部门并不审核。记者同时也了解到,清洗公司注册成立后,也不需要到安监部门备案和审核。
未经特种行业岗前培训、清洗公司安全意识淡薄、有关部门监管存在漏洞……这些都给本来就极具危险的“蜘蛛人”的工作埋下了隐患。
记者从新疆尔自治区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了解到,统计多个方面数据显示,2011年,新疆全区至少发生高空作业事故8起,8人殒命。这其中,没有一起事故不是因为违规操作和心存侥幸引起的。
记者连日在乌鲁木齐市多家高空清洗公司暗访后发现,不少公司都租用住宅楼做办公室,负责人大都在工地上监管工人作业,办公室一般只留一个值班接电话的人。
乌鲁木齐市天山区爱心家政服务部法人李达志,从2003年就开始从事高空清洗行业,在高空清洗行业算是资深人士了。他和记者说,高空作业要严格遵照操作要求的程序,在开工前必须仔细检查保险绳和承重绳,辅绳更不能少。一旦“蜘蛛人”在作业中发生了事故,负责人甚至难逃刑事处罚。“所以,这么多年,除了办理了相关资质,每次作业前,我都会反复检查工人身上的保险绳、承重绳。干这一行,一定要做技术规范的坚定捍卫者”。
记者调查显示,乌鲁木齐市诸多从事高楼清洗的公司,未必都能像李达志一样具有办理行业资质、防范安全风险隐患的意识。多数公司除了规模小、不具备从业资质、管理混乱外,设备也存在安全风险隐患。据长期做“蜘蛛人”的鲁自成介绍,从事高空作业的绳索必须是特种行业专用的,每年必须年检,使用年数的限制3年。而一些公司为了节省本金,用普通绳索就敢作业。
连日来,记者一直想弄清乌鲁木齐市到底有多少家高空清洗公司?可事实是,有关部门没办法提供这个数据。一名业内人士和记者说,乌鲁木齐市目前正式注册的高空清洗公司大约有几十家。而从事这项业务,没有相关资质的家政服务部就不下百家,这些“非正规军”长期陷入几不管的“真空状态”。
同矿难、爆炸、危险品泄漏等造成的群死群伤恶果相比,“蜘蛛人”高空坠亡的公众关注度显然要小得多。
新疆电力建设公司工程师罗南强说,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有一个《高空作业施工规范》,这个规范针对的是“蜘蛛人”所在单位而非个人,包括制定有效措施和提供合格的安全帽、安全带等安全防护用具等内容。住房和城乡建设部颁布的《建筑施工特种作业人员管理规定》也要求,建筑施工特种作业人员一定经建设主管部门考核,取得资格证书方可上岗,并严格按照安全技术标准作业。
而现实却是,由于清洗保洁行业准入门槛低,致使很多不具备高空安全清洗作业资质的人员也去参加了。他们既不投资安全设备,也不对工人进行安全操作培训,外墙清洗作业中屡有意外伤害事故发生。
乌鲁木齐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相关工作人员说,根据相关规定,凡从事登高作业的个人,一定要经过专业培训,取得《特种作业人员操作证》后才能持证上岗。“蜘蛛人”显然属于登高作业人员,可根据具体条文,“蜘蛛人”又不在监管范围内。事实上,他们也经常开设登高架设特种作业人员资格证培训课,但少有外墙清洗工报名参加。
新疆自治区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法规处孟献业和记者说,虽然安全生产法明确规定“生产经营单位的特种作业人员一定按照国家有关规定经专门的安全作业培训,取得特种作业操作资格证书方可上岗作业”,并授权“特种作业人员的范围由国务院负责安全生产监督管理的部门会同国务院有关部门确定”。但是,目前“特种作业人员的范围”并不包括高空清洗行业。
存在诸多监管空白,“蜘蛛人”规避危险的唯一手段就是自律。李达志介绍,操作工人应对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在经过有资质的机构培训,取得高空作业人员操作证后才可以上岗；作业者在作业中要严格遵守操作规程,确定操作环境、设备的安全后,才能够直接进行作业。